看得這樣透。

卻這樣冷酷。

這人絕不是容佩母親，虧他巴巴地暗自替容佩欣喜，容佩那樣溫暖的人，怎麼可能有這樣冰冷的母親？她隻可能是那個該死的通譯。

崔世瞪著她就要發怒，那女人一指指向他，“打住！彆像個毛孩子，我已經忍了你一次，可一不可二，我忍了你一次，不代表我會忍你第二次。記好！老老實實回話！”

“容佩從監獄出去住在哪裡？西交民巷應該已經封了。”

這個女人的問題果然奇葩，問的全是些不著調的問題。

女人就是女人，永遠抓不住事情重點，崔世把看重這女人的心又去了幾分。

他冷著臉答，“住在爺家裡，不行嗎？”

那女人扶著扶手的手一緊，指上顯了青痕，不錯，她指頭確實不好看，略粗，是長期勞力或使槍的緣故嗎？

崔世隻想著這個問題，沒想著彆的，那女人扶了扶手站起來，在他身前踱了幾步，回身問他，“你母親可在家？”

嗯？

“自然在的，我雖然家教嚴，母親對我，不像有些母親，孩子都不管教。”

醜女人瞧著鬆了一口氣，隨即一笑，似是笑他孩子氣，欲待再說些什麼，又住了口，她瞧著地上的炭渣灰燼，皺皺眉，問崔世，“願意出去走走嗎？”

“彆想心思，外頭看不見的地方，全是陷井，明白？”-這話怎麼聽怎麼像容佩。

外麵空氣甚好，就是有些冷，北方的冬天，對，這山上已經算得上冬天了。

出了山上的議事廳，順著山勢往上，慢慢往前走。

醜女人披了件玄色披風，將帽子往頭上一搭，臉又遮小了一圈，背後看過去，分明是一位絕色佳人了。

但從前頭看，她通身黑色，臉色也不好，實在是暗淡暗沉得很，惟有勁裝上的幾顆襟扣暗紅，在披風裡若隱若現，這些許暖色提亮了她，叫人意識到她還是個女人。

這女人倒深諳點睛之術。

“你母親見過容佩了？對她好不好？”兩個人默默走著，崔世落後她一步，這女人沉默半天，問了這一句。

母親待容佩好不好，他看著是好的，容佩先前態度不明顯，後來看得出來，對母親也是恭敬的。

“好。”

這回答讓女人一曬，“你還知道女人之間的好壞了？”

這話讓他不好回答，崔世沉默著。

外頭風大，這女人裹了披風，默默無言前行，不時在某些隱蔽的角落冒出一個兩個人來，向她問安行禮，喚她大當家，她隨意應著，揮揮手就打發了。

這人是這裡的頭目，那她是容佩的母親了？

“夫人，您是容佩的母親？”崔世很是激動。

容佩說過，她母親是山匪，領著一幫人，是不是她？若是她，論風姿足堪配，論長相，實實不像。

容佩說她母親好看，容佩口中的好看，那就不止是好看了，而這女人，一言難儘。

那女人不答，反問他，“你覺得我像嗎？”

又像又不像。

這回答讓那女人沒了笑色，她久久不答，凝望著前邊的山坡。

她們走到了無人的地方，再沒有人在隱蔽的地方問好，這裡全無人煙，地勢高，連鳥雀都不來。

那女人注視的山坡起先平平緩緩，依一點角度斜斜往上，慢慢平緩著上去，到了儘頭卻像是插到了天際-淩空，陡峭。